区大相(1549—1616),字用孺,号海目,肇庆府高明县阮埇村(今佛山市高明区荷城街道阮埇村)人。其为文有奇气,援笔数千言,是对明代岭南诗坛影响巨大的诗人。
区大相在明万历元年(1573年)与胞兄区大枢同时中举人,万历十七年(1589年)又与胞弟区大伦同时中进士,一时传为佳话。中进士后,区大相前往北京任职,授翰林院庶吉土、检讨,参修国史、玉牒,升赞善,转左春坊左中允、知制诰、起居注、经筵侍讲等。万历三十三年(1605年),出任南京太仆寺丞,至万历三十六年(1608年),因患“痹疾”返回广州。此后一直生活在广州,直至病逝。其一生著述丰富,至今存有《区太史诗集》《区太史文集》等。
佛山市高明区博物馆内的区大相塑像 (佛山市高明区地方志办供图)
崇祯《肇庆府志·卷二十二·人物传》首次为其立传,指出他在朝中“掌制诰,居词垣十五年”。明代首辅之间争斗倾轧,朝野皆知。区大相虽“掌制诰”但不愿意卷入其中,从不为个人的私利而与这些权贵交往,志书说他“生平耻干谒”,最终因“违众孤标”,被官场孤立和忌恨,也因此失去了晋升实权官职的机会。
区大相一生最重要的贡献,是改变了明代诗歌的写作风气。崇祯《肇庆府志》说:“明兴,前后七子称诗号翰林为馆阁体,大相始力祛浮靡,还之风雅三百篇,以至汉魏盛唐各造其极,陈言习气为之一变。”区大相倡导写诗要关注“民瘼国计”。“前后七子”均强调“文必秦汉,诗必盛唐”,主张模拟古人。“馆阁体”,又称“台阁体”,内容多反映上层权贵生活,以应制、唱和为主,缺乏对社会大众的关怀。区大相“还之风雅”,强调的是关心社会现实,他两次奉册准藩、周藩,足迹“历齐晋吴越嵩洛衡湘,土风遗迹,民瘼国计,咸著篇咏。馆阁以来所未有也”,以采风即实地考察之经历撰写了大量反映社会现状的诗作。如,《南行感怀》四十首乃区大相南行河南一带时所写,描述了官吏之贪婪、人民之苦难,是万历社会的一个缩影;区大相经过朝廷开设的市店时,有感于官府掠夺百姓财富,写下《过皇店》,发出“泉府虽盈万姓愁”之叹。
从现存的区大相诗作来看,其内容大多取材于他在各地采风所得,贴近社会生活。他在《前使集小序》中说,明万历二十三年(1595年)五月出使准藩,经过了包括今北京、河北、天津、山东、江苏、浙江、安徽、江西、湖南、广东等地。明万历二十四年(1596年)二月从广州返京,又经过江西、湖北、河南、河北、京城等地,这次采风“得诗近三百篇、赋一、记二”。他又在《后使集小叙》中说,明万历二十九年(1601年)出使周藩,经过河北、山西、河南、湖北、湖南、广东;明万历三十年(1602年)二月,从广州返京,因病而从粤北南雄浈江折返广州。于明万历三十一年(1603年)冬从广州返京,次年(1604年)六月抵京城,这次也撰写了诗歌、杂体近四百篇。如,他游历广东时,写下了《望七星岩》《东行记兴》《岭上望中原》《入罗滂水》等诗篇。
望七星岩·其二
几度别仙山,瀛洲绿水环。
碧桃开又落,乱点玉苔斑。
探访中原一带时,又留下了《少林坐晚》《观滴水蓬》《咏苏门》《过殷墟作》等作品。
少林坐晚
山扉横石景,夕室吐晴烟。
门对吹笙岭,窗临洗耳泉。
岩阴回竹院,香梵起花天。
坐待浮丘鹤,归来松上眠。
这些诗最终构成后来的《区太史诗集》。从中可以看出,区大相的诗作是其亲身经历社会现实的反映。
区大相诗歌内容充实,感慨深沉,完全摆脱了七子诗风的影响,其最有意境的诗作有《即事感怀》:
闻道貂珰设,由来为扫除。
先朝停镇守,近日典方舆。
贡采山川竭,征求井邑虚。
明明皇祖训,宫府意何如。
抨击了万历年间宦官远离本身职守,招揽事权造成的恶果。在凭吊宋元崖门海战古战场时,写下《崖门吊古》五首五言律诗,其中“至今崖畔石,风雨洗胡尘”,“聊持一蹲酒,波上醇忠魂”等诗句,赞扬了宋末忠臣志士的慷慨之节,充满吊古伤今之情。
《区太史诗集》日本内阁文库藏本(佛山市高明区地方志办供图)
区大相的诗作在清代引起了士人们的关注。清前期,陈子壮亦称其诗:“其言廓,如征文献者,以是集为之”,认为可以用来证史;朱彝尊选编《明诗综》选了区大相诗48首,处于其选明代诗作第十名,他说:“海目持律既严,铸词必炼,其五言近体,上自初唐四杰,下至大历十子,无所不仿,亦无所不合。”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卷十二《诗语》说:“岭南诗自张曲江倡正始之音,而区海目继之。明三百年,岭南诗之美者,海目为最。”清中叶,女诗人钱塘汪端选编《明十家诗选》收录区大相41首诗,并评说:“海目诗思深而不苦,律细而不狭,气壮而不厉,调高而不浮。乐府蕴藉,五言高秀,掩欧梁之前轨,开陈屈之先声,诚岭南风雅领袖也。”于此可见区大相在岭南诗界的重要地位。
区大相手书广州光孝寺“诃林”匾 (佛山市高明区地方志办供图)
区大相走遍祖国山河,通过采风即实地考察,创作了大量贴近民生、反映现实、饱含强烈家国情怀并在艺术上推陈出新的“接地气”诗作,有极大的证史价值,改变了明代岭南诗歌的风气,开岭南一代诗风。在2016年10月,高明区为打造乡贤文化品牌,提升美丽乡村品质,在阮埇村举行“岭南风雅领袖万人传唱乡贤”一人一首区大相高明诵诗节,让大众们诵古诗扬美德,更好地传承圣贤之道和高明传统文化。